好的教育?面向未来,学生最该具备的能力是什么?又该如何培养?这是当下一直探讨的话题。为此,外滩君拜访了常熟UWC设计与创新中心负责人岑雅韵。毕业于世界顶尖文理学院Wellesley College学习经济和哲学,在投行高盛从事了五年经济分析工作后,
这幅广为传诵的名联,是明朝东林党顾宪成为东林书院所题,成为后世许多学子、志士的座右铭。但外滩君觉得,用它来形容新时代的虞山书院同样恰如其分。
历史上的虞山书院,始建于元朝,于明万历年间,与东林书院遥相呼应。而今,坐落于中国最有“世界范儿”的国际学校——中国常熟世界联合学院(以下简称常熟UWC)的校园内。新虞山书院承担着中国项目中心和设计创新中心的教学任务,世界上超过100个国家和地区的年轻学子汇聚于此,学习、探索和思考。
传统与创新,在这里会有怎样的火花?面向未来,学生最该具备的能力是什么?又该如何培养?为此,外滩君专访了常熟UWC设计与创新中心负责人岑雅韵。
岑雅韵出生于,中学毕业于UWC (Pearson College UWC),大学界顶尖文理学院Wellesley College学习经济和哲学,毕业后曾在投行高盛从事了五年经济分析工作。而后,岑雅韵放弃了令人艳羡的工作,转身成为一名教师,同时还在大学攻读教育学博士学位。 上述问题,不妨听听她的见解。
“我自己的命运就是因为教育而改变,我知育可以怎样深刻地影响一个人的一生。” 一在顶尖的中学、大学和机构高歌猛进,打拼数年的岑雅韵,对教育的思考可以总结为四个字:面向未来。
四个字虽简单,蕴藏的内涵却很丰富。本质上,人类将知识和技能薪火相传,就是要不断改善现状,创造未来。帮助学生做好面向未来的准备,让他们学会思考,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如何做,如何能让更多人受益。这才是最重要的教育。
而要能做到这一点,学生先要关心、了解这个世界的状况,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,才能为自己也为他人做好准备。这就对教育提出了巨大的挑战:怎样鼓舞和学生呢?
在岑雅韵看来,这不是坐下来简单聊一聊就行了。“要推动学生深入了解,采取行动,关键是要让他们发自内心相信,自己有能力去做一些改变,有能力创造性地解决问题。这是教育中最难的部分。”
“为什么现在PBL(项目式学习)这么火?因为学生在了解了桌子、手机、电脑或者某个系统背后的原理后,在实践过程中,他会意识到自己也可以像许多优秀的设计师一样,发现问题,创造性地改进、解决问题,从而点燃自己的小。”
基于这样的思考和认识,常熟UWC从今年8月开始,在IB课程中提供设计技术课程,并在给十年级学生开设的国际文凭大学预科预备课程(Foundation Programme)中,提供基础程序设计的选修课。另外,在设计创新中心里,还包括多项和设计相关的“知行”项目(课外活动),如机器人、编程、机械工程、产品与平面设计及时装设计等。
“因为设计是跨学科的应用科学。”岑雅韵狡黠地眯着她的大眼睛,笑着解释道:“在中国,很多人认为设计是一门艺术。设计当然包含艺术,但不仅仅是艺术,它还有更丰富的内涵。”
在虞山书院的设计创新中心里,有好几个仿古的房间,摆着的却是各种现代、高端的仪器和设备:3D打印机,光版雕刻机、电板雕刻机……一名女生在参加了火箭的设计项目后,曾向岑雅韵“抱怨”说,“我从来没有想到,‘设计’还需要用到这么多物理知识!”
一个设计项目,可能涉及到平面设计、电脑编程、模型建构、3D打印等诸多环节,多门学科知识被糅合在一起,对学生整体理解和运用的能力,较之传统的分门别类式教学,要求要高出不少。
不过,出身经济研究的岑雅韵还特意强调,设计思维不仅要求知识、技术和艺术,还要求学生具备“商业”理解力。
这意味着两个方面的内容:一方面,对人的需求和洞察,是设计之初最根本的一步。另一方面,带着如同创业般的去开始一项设计项目,不恐惧,不放弃,“改变世界,改善生活”才可能成为现实。
“我认为教育的首要任务是帮助人们具备这些品质:积极进取的好奇心,不拔的,顽强追求的毅力和接受克己的心态,但最重要的是要具有。”
在岑雅韵的构想中,跨学科式的学习和实践“设计”,无疑是将Kurt Hahn先生的教育思想真正落实在学生身上的最好方式。事实的确如此。
常熟UWC一位十年级的学生徐睿涵发现,每次他回到宿舍,想要用公共区的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,洗衣机都是工作状态。等着,浪费时间;不等,又可能错过机会。后来一调查,许多同学都有这样的困扰。于是,他设计了一个APP,用手机就可以查看宿舍区洗衣机的状态,从而再也不用陷入两难。
岑雅韵很喜欢这个小设计。尽管距离“改变世界”的目标还很遥远,但这是一个开始。“关注身边的生活和问题,现在是小小的改变,将来可能是大大的改变。”
此言不虚。挪威UWC毕业的一位学生David Sengeh,他在塞拉利昂长大。当地很多人因为战争成为残疾人,又使用假肢,生活极为不便。作为一种批量生产的医疗器械,假肢和身体磨合适应的过程非常痛苦。而这位学生采用了3D打印技术,精确制作与身体匹配的假肢,从而帮助了更多的残疾人。
有了对设计本质的思考和认识,还需要与之相匹配的教学思和方法,才能让学生的学习不走过场,建立起真正的设计思维。
设计思维这个概念是由斯坦福大学的D. School设计学院和美国设计公司IDEO普及,早期被应用于工程和设计行业,近年作为一种创造力的培养方法风靡美国大中小学。
岑雅韵领导的设计创新中心也遵循这样的教学步骤。但作为在中国落地实施,成长于被称为“小联合国”的常熟UWC,教研团队又专门为十年级的学生开发了基础程序设计选修课,再加上学校一直强调的“知行”项目(课外活动),其整体对学生设计思维的培养注定别具特色。
在常熟UWC的校园里,随处可见不同肤色的面孔,不同颜色、形态各异的发型。若是有幸参与每年的校庆活动,热情的声浪会拥抱每一个人。
在这样多元化的里,培养设计思维是一个火花四射的过程。以岑雅韵的经历来看,这对学生颇有好处。
当年,15岁的岑雅韵走进UWC的宿舍时,很不适应。一个宿舍里四个女孩子,分别来自亚洲、欧洲、美洲和拉丁美洲。具有典型东亚女孩内敛、安静特质的岑雅韵,每天都要和喜欢热情拥抱,叽里呱啦话不停的舍友相处。从不习惯到成为好友,这中间跨越的是性格、文化的局限,收获的是友情和不同视角的思维。
如前文所述,虞山书院既承担培养学生设计创新的职能,又承担着传扬中国语言和文化的责任。两厢结合,自然而然。
学生会走出校园,直接接触本地和周边城市如无锡、苏州的艺术、建筑等文化项目,以浸润式的方式感受中国文化。学生也会邀请校园周边的社区居民走进虞山书院,将不同的学习项目介绍给居民。来往之间,最鲜活的文化润物无声地流入学生的意识。
此外,参加时装设计项目的学生们,不仅尝试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引入到服装中,更深入探究其纺织工艺,试图找出让服装工艺更环保和可持续发展的方式。
具有经济头脑的岑雅韵,在教学上也用经济理论来衡量。“机会成本很贵。课堂时间有限,老师教了这样东西,就没有时间教别的。所以,我们要教学生最有价值的东西。”而真实的生活,在岑雅韵看来,就是最有价值的参考。
在上建筑课时,虞山书院的建筑设计师莫平,带着学生一起了解书院的建筑特点、设计。学生们还会去参观建筑师的工作坊,了解真实情景中建筑师的工作生态。
不仅如此。大到城市和郊区设计的区别,小到建筑材料的选取,水、电、气的铺排方式,学生们都要了解。因为,只有了解真实的世界,才能更好地面对未来。
“你知道吗?有研究显示,6岁的女孩就已经有了一个印象:男孩子更适合学习数学、工程等领域的知识。”岑雅韵感慨地说。因为社会文化的影响,许多女孩在不知不觉中对学习科技知识失去了热情和自信。到了高中阶段,女生无形中和男生有了一定的落差。
让更多女孩和男孩一样具有未来的竞争力,是岑雅韵的夙愿。承载这个心愿的“知行”项目(课外活动)——“编程”是虞山书院设计创新中心最为独树一帜的项目。因为,它仅对女孩。
岑雅韵本科毕业于美国著名的韦尔斯利学院(Wellesley College),它不但是世界顶尖的文理学院,更是一所著名的女子学院。从这所学院里走出过许多杰出的女性,比如,希拉里·克林顿、宋美龄、马德琳·奥尔布赖特等,我国著名文学家冰心也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。
在这所著名的女子学院接受教育,岑雅韵感受最深的有两点:一是来自于如同姐妹般的情谊带给她的支持和鼓励;二是该学院里有一半的教授是女性,这一点给了她莫大的鼓舞,“女性也可以做得很好”。
毕业后,在高盛与诸多白人男性竞争的岑雅韵,也曾感到压力山大。同样的想法,从岑雅韵口中说出来和从一名白人男性口中说出来,具有完全不同的效果。那时,22岁的她深感迷茫,幸好,公司里的女性导师给了她莫大的鼓舞和支持。
回顾曾经的经历,让岑雅韵深深觉得,要提高女性的地位,需要激励女孩敢于学习和挑战更高的学术水平,以及更有竞争力的工作。
为了减轻女生学习的顾虑,也为了她们学习更方便,岑雅韵的团队找了很久,才找到一位满足要求的女老师来教编程课。
为了帮助更多女孩走进编程的世界,女生们还会利用对社区的课程,教授居民社区里的女孩子们学习编程,让更多女孩看到现实的可行性,一起参与到面对未来的学习中。
“我们不是要偏袒女生,而是为了让女生和男生的起点一样。”岑雅韵介绍,男生如果想要学习编程,可以组成学习小组一起研究,在常熟UWC,这是常见的景象。
编程在未来的社会是如此重要,“它是一种实现人机互动的语言,更是一种技术手段。未来的社会,编程属于基础知识范畴,女孩不能缺席。”
要培养孩子的设计思维和创新能力,学校固然是一个重要的环节,但不可忽视家庭的作用。甚至可以说,创造力的培养从家庭起步。
“第一要孩子的好奇心。很多父母发现自己的小孩特别喜欢问为什么,觉得好烦呀,不要那么多问题啦。”岑雅韵不耐烦地一挥手,配上港式发音,颇有几分电影里妈妈的样子。“其实,喜欢问问题的孩子多好呀,这是最宝贵的好奇心。”
“第二是一定要让孩子多玩。”因为,“玩”就是在锻炼孩子的协作能力。“以设计师为例,许多人以为设计师就是一个人埋头苦干,靠灵感设计出好的作品,其实现实中的设计师,需要和很多人一起合作。”
“很多人觉得中国的孩子没有创造力,这种看法太过片面。但是,他们的确有很多时候会显得颇有顾虑。”岑雅韵介绍,在设计课中有一个环节,需要大家头脑风暴,不论什么样的ideas(想法)都可以拿出来分享。但这个时候,中国学生会担心:如果别人觉得我的想法不现实怎么办?如果他们觉得这个主意不好怎么办?
为了解除学生的顾虑,岑雅韵总是告诉学生,“在这个环节,没有人可以别人的想法,你们只管开脑洞。”“如果孩子有100个ideas,那就让他都放进来,是否现实是下一个环节的事情。如果一开始就要帮他过滤想法,那么,最后他就会顾虑重重,无法提供可能非常有价值的想法了。”
那么,为什么中国的学生相对会显得更有顾虑一些呢?岑雅韵觉得,这和中国孩子小时候的成长有关。“以我自己举例吧。我小时候读的是的本土学校,接受传统的教育。无论是平时学习还是考试,学校只承认标准答案。”说着,她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。
“而在我的课堂上,老师不是权威。”一次,岑雅韵在一堂经济课上准备探讨委内瑞拉的经济和生活情况,刚好学生中有一位就来自委内瑞拉。当即,她把课堂交给这位学生。“他更了解当地的情况,他才是我们中间最懂当地生活的专家。”
同样地,岑雅韵认为,父母在培养孩子的时候也不能把自己当成专家、权威。当父母把自己的答案不由分说地扣在孩子身上时,就了孩子天马行空般想象的可能。更不要说,在这个过程中,父母自身也无法看到、听到孩子的。
“我觉得学生和老师是一个学习共同体。不是我在单向地教授他们知识,而是我们从彼此身上收获新知。”同样地,父母也不要为了自身的权威感,而错失了从孩子身上汲取新知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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